句容市人民法院供图 刘清源 摄

陈翠娥是句容市人民法院下属白兔法庭的员额法官，工作近13年，先后在立案庭、审判监督庭、刑事审判庭、下蜀法庭等部门工作过，审理过多种类型案件，多次被评为优秀法官和办案能手。在白兔法庭，她有如一名“全科大夫”，应对诉讼领域各种“疑难杂症”，对于劳动人事争议案件（下称劳争案件），有着自己独到的感受和见解。

劳动者法律意识在提升

这些年，句容市的法院、司法局等部门，经常以各种形式送法进企业、进乡村。

“效果很明显，确实感觉到劳动者能够去主动学习《劳动法》等相关法律知识，起码有签劳动合同的意识和自觉。”陈翠娥说。

法律意识在提升，未雨绸缪可避免诉讼风险，而劳动合同对于权利和义务的明确，作用不言而喻。眼下，让这位法官感受最深的莫过于，以往劳动者通过公权力途径维护自身权益，而今普遍有着对于合法权利维护的主动性，尤其注重证据存储。

今年初，陈翠娥就审理了这样一个案子：一家企业因疫情原因裁员，员工被辞退，并将职工电脑系统登录权限、门禁卡等全部关停。“员工的证据意识非常强，把全过程通过视频拍摄下来。法庭上，企业说职工是自动离职的，而员工提供了直接证据。”

平衡保护劳动者和企业的合法权益

当下的经济环境中，不少企业存在“用工难”“用工贵”现象。在陈翠娥看来，劳动者与用工单位本质上互相依赖。如果企业难以生存，将会导致更多的劳动者失去工作。

白兔镇地处句容东部，行政区域面积115.5平方公里、户籍人口40万人。经济普查数据显示，白兔镇有工业企业275家，其中规模以上12家，有营业面积超过50平方米的综合商店或超市55家。

在送法进企业过程中，法官们发现一些中小企业尤其是家族式私营业主的法律意识仍然薄弱。以交社保为例，不少私营业主雇工时，将社保等费用发放在工资中。一旦离职或工伤纠纷发生后，往往补缴金额太高，难以承受。

陈翠娥说：“我们要公平合理地去平衡保护劳动者和企业的合法权益，尤其是前期预防。”

这些年，平台经济在乡镇延宕开来，影响深远。几乎与外卖骑手平台派单模式相同，套装门安装、空调安装等安装工群体，享受平台模式利好的同时，也在面临劳动权利求索的现实。

分析一起空调安装工与某空调售卖商家之间纠纷的缘起，陈翠娥认为，归根结底还是劳动形式的松散度造成的法律关系不明确。“当时我们处理这个案子很慎重，担心会引起商家的过度反应，引发群体性纠纷。”

那么，空调安装工与利用平台派单的空调售卖商家到底是“劳动关系”还是“承揽关系”？

陈翠娥分析，法律关系要予以明确，空调安装工交付的是一个成果，甚至安装设备都是自带。根据相关法律规定，认定承揽关系较为合适，但还是应当兼顾劳动者个体的劳动权益保障。

此案后经调解结束，在案件处理过程中，空调售卖服务部与其他的安装工签订了“承揽协议”，避免了不必要的法律风险。

劳动争议专业化审判

据介绍，白兔法庭目前仅有两名员额法官，2022年全庭审结案件700多件。陈翠娥在病休近2个月的情况下，依旧坚持审结了300多件案件。涉及土地租赁合同纠纷、机动车交通事故责任纠纷、劳动争议、买卖合同纠纷、排除妨害纠纷、财产损失纠纷、建设工程施工合同纠纷等二十余种门类。虽然，劳争案件量不过十分之一，不过这位一线法官已经认识到，劳争案件个案的诉求内容在日益变广、多样化。

现实中，劳争案件5元的诉讼费可谓“零门槛”，而深入下去，每个案件触及的法律和现实并不相同。作为一线法官，陈翠娥认为涉劳动争议的法律法规非常之多。收案后，每位法官会把案件内容规范为几个要点，但真正到审理时，每个案件的精细事实几乎没有类比性。

新的用工模式会不断出现，企业的用人方式各不相同，新的纠纷形式新的问题，当法律法规未予以明确时，法官在接到每个案件之后，都须再去摸索。

采访时，陈翠娥也提出了一个问题：针对劳争案件的地方性法规，各省各地区的不尽相同，如何去处理，怎么去统一？“按照江苏或者北京的都没有错，但审理后可能带来的是截然相反的结果，对于当事人来说，接受度就会大不一样。”她说。

对于解决这些问题，这位法官认为“劳动争议专业化审判”或是一个途径。

本报记者 万森